做人憨批,绝不悔改

班伏里奥接到电话,是多年好友茂丘西奥,向他询问如何养猫。
“猫?”班伏里奥一面在手里拿两盒洗衣液比对日期,一面夹着手机惊奇道,“你什么时候有那闲情逸致,还要养猫?——不,倒不如讲,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,还能养好一只猫?”
茂丘西奥在那头不满地嚷嚷:“瞧你说的!我家猫王子与我只是同居关系,我只须为他准备些许食水便好,其余时间他都自己在外头玩儿呢!”
班伏里奥问:“那猫不是你买来的?”
“不呀,”茂丘西奥语气变得洋洋得意,“猫王子是这块地方打架最厉害的小猫儿,即使跑到我家里来了,也敢抓我!”
班伏里奥不晓得他在得意什么,但还是告诉了他猫的饮食注意事项。
后来他去拜访了几次茂丘西奥,仅有一回见到了后者口中的猫王子。那只猫的毛色很奇异,浑身灿金,不掺半点杂色,只是因为常年的街头流浪打着结蜷在一起,还有几块裸露出来,皮上全是疤痕。看来茂丘西奥的确照顾不好猫,班伏里奥想着,他都没试图给这只猫理一理毛。
又隔了几年,有一回他们三人齐聚一堂,在吧台前喝着酒高声交谈,班伏里奥想起什么,问茂丘西奥,你的那只猫王子现在怎样?你有没有把他养死?小疯子喝得找不着北,醉醺醺地大声回答,他跑不见了!他经常出去,可那次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了!我想也好——反正我俩只是同居关系,他来去自由!
过了几分钟小疯子又挤到班伏里奥身边,趴下来小声嘟囔:猫王子可好玩儿了。我之前还做了个梦,梦见他说人话,一张口声音软得真跟只奶猫似的——凶巴巴地说我帮你赶房子周围的野猫赶得用掉七条命!这下我们谁也不欠谁!我心想这可真有意思……他哪里有欠我呢?虽说是吃了我一些东西,可也就是些猫粮……我没给他买顶贵的那种……他仰头灌了一口酒,继续说:班伏里奥,你养过猫,你知不知道猫儿临死前都要离开家,找个地方自己死掉?我估计猫王子也是那样儿……可他说他为我用了七条命,寿命将至又是一条,那他还有一条命呢?他那条命去哪儿了呢?
班伏里奥不知道该说什么,所幸茂丘西奥也没指望从他这里听到什么。他伏在吧台上低低地笑,要不是班伏里奥坐得离他近,都要以为那只是一片喧闹下的幻听:说不定他只是打赢了这里所有的猫,就跑到另外的地方去闯荡了……他好胜得很,非要再留一条命去打架,是不是?
罗密欧好不容易拎着一瓶酒过来,只看见睡死的茂丘西奥。他大声地问班伏里奥,你们刚刚说什么呢?
班伏里奥摸了摸鼻子,说,没什么,我们只是在讲一只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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